2013年11月30日,我参加蒋素婵老师骨灰盒在上海市奉贤区滨海古园安葬仪式。
蒋素婵老师因患急性白血病,后转移为“肌无力综合症”,于2013年5月28日病逝,享年79岁。蒋素婵老师追悼会于2013年6月1日在上海西宝兴路殡仪馆举行,西纺在上海的校友们参加追悼会,我认识的有赵林(王府梅的先生)。其实赵林和我事先已商量好一起参加追悼会,送蒋老师最后一程。
第一次见到蒋老师,是1989年5月中旬我参加硕士生入学考试面试的时候(http://blog.sciencenet.cn/blog-39184-310672.html)。在我印象中,蒋老师是一位身材很胖、戴眼镜、说话语速较慢、很慈祥的年长老师。讲话时经常伴有友善乐观的笑声。在来自上海的蒋老师眼里,把来自江苏常州的我当作是她的一个小同乡,对我也格外关照。当时西纺研究生招生规模很小,我那一级整个学校才招17名硕士生。纺织材料教研室我一级就只有3位硕士生,其中吕志华现在宝鸡长岭机器厂陕西长岭纺织机电科技有限公司担任总工程师,张新安仍然在西纺纺材实验室。姚老师指导吕志华和我,蒋老师指导张新安。其实也谈不上明显的指导界线,研究生和老师们都在纺材教研室上班工作,大家一起做课题研究,一起向姚老师或蒋老师请教。
1989年9月我入学之后,与蒋老师间接触就渐渐增多。蒋老师1934年12月16日出生于上海,祖籍浙江奉化,祖籍地可能与蒋介石的祖籍地奉化溪口镇较近。1957年从华东纺织工学院毕业后分配到西安交通大学纺织系任教。1978年西北纺织工学院成立后,蒋老师到西纺任教直至1995年退休,在西纺期间蒋老师担任纺材教研室主任,与姚老师一起把西纺纺材教研室教学研究工作搞得热火朝天、成就斐然。2012年10月18日,我回到西纺参加百年校庆,回首激情燃烧的岁月,回到当年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感触颇多,浮想联翩。深感那时姚老师和蒋老师,在教学和科研两条战线方面,建立的严格和认真的学术氛围,至今念念不忘,教育和培养了我们这一代。我们学成后,离开了西纺纺材教研室。现在服务于全国各条战线,有的闯荡世界去了。姚老师主编的《纺织材料学》和蒋老师主编的《纺织材料习题集》这两本教材也影响了一代甚至几代国家纺织人。他们是那个时代的学术带头人。
蒋老师一直担任本科生《纺织材料学》教学工作,亲临课堂和实验室教学一线,直至退休。与姚老师一起承担国家“七五”、“八五”纯化纤仿毛技术科研项目,取得卓越成绩。不提国家科技奖励,单说该项技术,就在很多纺织企业得以推广使用,确实是当时纺织产业界的突出贡献。每天蒋老师都很早来教研室,巡视一圈之后,就与年轻老师们讲讲教学工作。当时年轻老师有张一心、赵林和王府梅夫妇、施楣梧、来侃、张琳玫、曾秀茹、黄机质、张新安和杨建忠等,还有一些名字不太记得了。教研室还配有彩电(JVC牌子)和做洗涤实验用的全自动洗衣机。对于这些为科研试验用的设备,实验室有严格的管理制度。但年轻和调皮的研究生们,有时晚上到实验室偷偷地打开电视,观看足球比赛。当时我们观看了1990年意大利之夏全部52场世界杯足球比赛,可爱的JVC彩电!当年全自动洗衣机尚属稀有之物啊,有时星期天我们还“盗用”它,洗衣服呢。那时老师们与学生成天在一起,打成一片,大家随时交流研究进展,解决问题。对于课题的研究和试验项目的开展,姚老师对我们都有严格要求和管理的,有时中午休息在实验室用IBM PC/XT微机玩玩“挖金子”游戏,被姚老师看到,当场要发火,大家吓得半死,所以大家都怕姚老师。另一方面,姚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计算机不是玩游戏的,是为你们工作而购买的”。在当时,一台IBM PC/XT微机,基本硬件配备是10M硬盘、512k内存、DOS 3.3系统,装个BASIC,要两万多元人民币才能买到。在电脑上装一个联想汉卡,配一个PE (Personal Editor)2.0文字处理软件和四通打印机,就已算是非常高档的机型,后来打印机又升级到EPSON针式打印机。比照当时物价和现在物价,就知道当时微机配备确实是奢侈品,作“游戏机”当然是不对的。蒋老师也是苦口婆心地规劝我们,但她很理解年轻人的心,玩了就玩一会儿,以后就不要玩了。在教研室里,大家虽都怕姚老师,但他严格要求我们,所以也很敬重姚老师!蒋老师则象母亲一样爱护我们、关怀我们,所以我们也很尊重蒋老师!两年多的研究生生活,新在这种宽严结合、师生团结、互爱互敬、认真学习的氛围中,学习成长。现在来回忆这一切,蒋老师的专业素养和宽厚仁慈,历历在目。内心真是感激蒋老师对我们悉心关怀培养之恩!
在课题研究中,蒋老师会给我们有益的建议,包括看文献和用实验仪器。蒋老师对实验仪器很熟悉,在刚刚结束文革时,蒋老师当时在国内是较早使用电镜,做纺材课题研究,所以在电镜使用方面很有心得。由于西纺没有及时配备电镜,蒋老师才逐渐远离了这一行。蒋老师曾对我讲过,大概1978年在北京大学开全国电镜会议,还专门请蒋老师过去作报告和指导。
在我硕士论文答辩时,蒋老师还担任答辩组组长,指导硕士论文答辩工作。
在西安两年半就读期间,蒋老师不但象母亲一样细心呵护我们。从读书、到硕士生教学实习、课题研究等方面给予我们指导,而且在生活习惯、今后工作和恋爱等方面,也总是给我们建议,指导我们少走弯路,尽快前行,不断进步。
1992年4月,我离开西安,与蒋老师见面机会少了,但是彼此联系还是很多。
蒋老师退休后,回到上海生活。但是冬季一般回到西安,西安有暖气,冬天比较舒适,不象上海冬天阴冷潮湿。每次回到上海,蒋老师总会给我电话。有时要找什么人,蒋老师总会第一时间联系我,问我是否知道。有时候到纺大校园来看望她当年的老同学,还来看看我。我有了女儿的第二年,大概是1999年5月,蒋老师还到我住在纺大“集中营”的家里看望。
后来每年金秋十月校友返校季节,蒋老师就会打电话给我,问问返校安排。但蒋老师从来不麻烦我,总是说校友会准备了餐券,不要我请她吃饭。每次电话那头总是与初次见到蒋老师一样爽朗乐观的笑声。
2011年10月纺大60年校庆,蒋老师打电话给我,问我校庆资料发放情况。蒋老师要作为东道主,接待同班外地同学。在延安西路校区新华路桥上,巧遇蒋老师,正陪同她的同班同学参观校园。蒋老师还是那样健康、乐观向上。哪知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敬爱的蒋老师。
2012年春节期间,我打电话给蒋老师拜年,但是蒋老师留给我的座机号码一直是停机状态。我没有在意,心想蒋老师可能去西安过冬天了。
再后来,就是2013年5月29日,当时我正忙于一个重要答辩,突然接到蒋老师爱人陆培德教授电话,告诉我蒋老师不幸病逝的噩耗。在追悼会上,陆老师说他们老两口相继生了大病:先是陆老师心血管病,搭了1只心脏支架;后来是2012年7月,蒋老师确诊为白血病。老两口怕麻烦我们,一直没有告诉我们这些消息,也是难怪我一直打不通家中座机的原因。在追悼会上,陆老师引用四句诗总结了蒋老师的一生: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也是镌刻在蒋老师墓碑背面的诗句。
在追悼会上,西安工程大学纺织学院党总支书记阚佩同志代表学校致唁电和悼词,姚老师委托赵林和我送上姚老师本人、教研室、上海校友会花圈。哀乐响起,大家潸然泪下!
蒋老师和陆老师一生未育子女,把我们学生当作他们的孩子,倾注了他们所有的爱。
在蒋老师后事操办中,陆老师想得非常周到细致。在2013年11月30日,这个晴朗而又暖阳升起的冬日上午,陆老师约蒋老师生前亲友在他居住小区新村路50弄集中,集体乘大巴士前往奉贤区滨海古园。到达后,陆老师给大家每人发了一本他亲自编辑印刷的书:《蒋素婵 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里面记录了西纺的唁电、悼词、陆老师写的追悼会追记以及当时用手机发来的慰问短信,还摘录了上海《新民晚报》2013年7月13日(星期六)B14版(夜光杯)文章:有感于“生命的庆典”。文中说:“生命的庆典并非为庆祝一个新生儿的仪式,而是为一个曾来到这个世上,完成了整个的生命过程,理解了生命的美丽和意义,而“功成身退”的逝者的庆祝仪式。”在书中,配有大量蒋老师的照片。书的最后,陆老师用毛泽东主席《蝶恋花 . 答李淑一》表达对蒋老师的深深怀念:“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陆老师是西北工业大学退休教授,也是上海人,与蒋老师长相厮守、相濡以沫半个多世纪。陆老师多才多艺,从书法到苏州评弹,样样在行。在心脏植入支架手术前,他还经常骑自行车到南京西路听苏州评弹。现在已经80岁了,上网冲浪,编辑书稿,非常熟练。他还给我留了电子邮箱,让我经常给他发邮件。一个坚强、乐观、豁达、麻利、可爱的老头。
希望蒋老师入土为安,好好安息;祝愿陆老师身体健康,快乐生活!
顾伯洪追记
2013年12月1日